“当然不仅如此。”江乌头沉声狠狠地低吼了一声:“那晚当然不只如此了。” 他紧盯着少年,似乎当日情景正历历在目,冷笑着说道:“小兄弟你爱护同门的心思和挺身相救的骨气江某着实钦佩,可他是不是奸佞之人又岂是你三言两语就可一笔勾销的。不错,那日少年的本事确在我之上,但他杀的是我兄弟啊,就像唤作是你不也会挺身而出了?” “哼。”蓝衣少年瞪圆了眼,手上剑尖却未有毫厘的偏离。“反正你是听了刚才乔姐姐的话,一口咬定了是吧?” “不错。要不是当日你们就在现场的,又怎会知道那夜的事情?” “如果我说,我们正好路过,你可相信?” “呵呵,小兄弟你不要再护着他了。” “我偏要。”蓝衣少年的眼睛似乎瞪得更圆了,那副较真的劲,让原先忍俊不禁的大人渐渐地收敛了神情,他也不依不饶,细细糯糯的少年特有的嗓音忽热拉拔高,“空口白话谁都会说,量你也说不过我。” “我要是能呢?”江乌头回瞪他和他身后的红衣少年,神情亦是胸有成竹。 “好了,闹什么闹。”葛老看不过去,出声组织两人,“江乌头,你跟个孩子争闹什么,到底怎么回事,你快说。” 江乌头深吸一口气,冷冷地继续叙述当夜情景。 原来那日夜里,他在入屋遇到红衣少年之前,偏巧在屋外抓到一个小人质。 “你说是?……” “江某当夜能够不死,到真亏了这娃娃。”江乌头轻笑了一声,自是为靠一个孩子才没死的事实难以接受。“老子和那红衣少年相约于此,要是他不敢前来,就莫怪老子不仁,杀这娃娃。” 众人均因他眼中的杀意蹙起眉头,乔素素首先忍不住问道:“那孩子呢?江乌头你不会已经……” “休要乱说,老子才不是那种人。”江乌头笑了笑,“娃娃老子带来了,是不是你这凶手,让他来认好了。” 所有人此刻将目光都对准了他背上山的那只破布袋,难怪如此想,也只有那里可以藏个小娃子。 “葛老麻烦带来吧,就在那里面。” “铃芝,你开一下。” 白衣女子领命,退后去把地上的袋子打开,一瞬间,那处昏暗的背景就为之一亮,一个白玉似的娃娃闭目盘坐着,俨如一尊贵无比的佛像。 所有人在惊讶之余,亦闻到一股不同于钱香的馨气,从那娃娃被放出袋子的那一刻发散出来,江乌头解释道:“幸好早年得到花乙坊的纤巧袋,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娘们唧唧的抹了香呢。” “江乌头,这孩子着实……漂亮。”乔素素想了许多词汇,最终能想到的还是这两个字。 江乌头却不以为然,但无法否认当夜找到他时,立在万府荷花池旁的小娃娃,确实教人以为是天人降世,于一地腥红尸体中,圣洁得犹如白莲的孩子差点让他忘了心头突起的仇恨,他刚才刻意隐瞒了这点。拿劫了装入袋子的娃娃威胁少年时,少年有一瞬的迟疑,但瞬间又发出狂妄不羁的笑声,少年问他想怎样,拿他威胁也要看看能不能威胁到。江乌头明白自己胜不了他,在少年轻而易举就躲过他的奋力一击,游刃有余地挑衅,江乌头寻思了片刻,才有这一约。少年也爽快,或许这白玉娃娃对他真得入眼,约就约,杀人既然好玩,那么约一个约又有什么困难的。江乌头逃过一劫,在之后的日子里,他忽然少年能淡定对之的原因,这娃娃在受了刀伤翌日便能愈合并不留一丝疤痕的神奇身体,让他明白,少年是真得是觉得好玩,所以就算面对眼前两个少年的无辜的表情,江乌头心中亦难断定是不是装戏。 “姑娘,我封了他穴道,你解开便是。” 白衣女子闻言解开他身上的穴道,大家等待着他睁开眼,娃娃慢慢地打开眼帘,极淡地打量四周,不似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该有的淡定。可就在大伙略有失望的刹那,娃娃黑白分明的大眼忽然睁大,拔腿奔向眼中只见的怀抱,大堂里回荡他的喊声。 “寒————-” 施梦环始料不及他会扑到自己怀里,他不认识这个白玉似的孩童,环抱住一刹那甚至怀疑是江乌头特意设的局。 “圈圈你认识他?” 蓝衣少年挑眉询问,话中确实不信施梦环认识这孩子。施梦环立马回了一句。 “从未见过。” “这江乌头存心想找你麻烦,这娃子说不定就他找来陷害你的。” “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,老夫需要捏造嘛。”江乌头得理地笑道:“大家都看到了,这娃子从被我截了至今从未开过口,一见你到是开口了。” “你们……”葛老也皱眉,不知如何说,叹了口气:“哎,九天玄门的不幸。” “我还是那句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嘛?”蓝衣少年听不过去,挤到江乌头跟前,瞪大了圆眼,恨不得能冒出火来。 两厢争执时,施梦环却与怀中的娃娃对视着,娃娃伸手摸了摸他的脸,好看的眉头略有漾起,放下身,从施梦环的身下爬下来,不知所措的左右环视后,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。 “怎么了?”施梦环居然会低头问他,语气清冷却让娃娃感到一丝温柔。 “你不是寒。” 包括江乌头在内的众人均听到他的这一句,停下对峙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人,施梦环却笑着说:“我是环。” 环与寒读来音似,所以分不清到底是是寒还是环,也难怪江乌头等听到孩子叫的那一声‘寒’会激动地以为找到了凶手。可下一声非寒,在卓掠影果然如此的表情对峙下激动地回头问责。 “小贼子你说不是他???不是他?” 江乌头咄咄逼近,小孩子望了一眼他慢慢地向前缩去,缩到了背后施梦环的怀里,捏紧了他的衣袖。 一个无瑕世家的孩童与一个醪糟破衣的老头,众人的心逐渐偏向少年一方,被非议的少年和正被非议着的老头子互相望着,口里一句又一句是与不是,葛老和其他人看戏的同时,忽然想起一事。 “江乌头,这孩子一直是在你的袋子里?” “嗯,怎么了?” “你上山时候,我原以为就你一人,所以只准备了三杯何患。”葛老顺了下胡须,在其他人有些明了的目光下继续说:“这山里瘴气本来就大,不饮何患上山的,没一个能清醒的似他一般。江乌头你点的也只是普通的几个穴道并未封了这孩子的五官吧。” “……是。”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