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

saintom

作者:许愿星

天知道我多想抱紧你不放，
爱已荒泪已凉只有心还在发烫,
我知道快乐跟着你走了,
也知道悲伤是什么颜色......

月光
Starangel
Part 1
第一次听到这首歌,的确是一个银光遍地的夜晚,锦绣那清甜中带着感伤的声音,娓娓述说着呢喃的温柔.第一次听,她便爱上了这首歌,爱上了它的韵律,它的意境.同时,爱上了歌声中这个故事,与自己的遭遇竟是如此相似......
月和光是孪生兄妹.
在他们出生的两个月后,父母双双撒手人世,当时的他们,还只会哇哇地啼哭.
好心的路人收留了他们，在他们的童年中,没有阳光,没有笑容,他们甚至不知道快乐是怎么回事,童年,父母的一切对他们来说,只有一个很模糊很模糊的轮廓,像梦一般遥远.
渐渐地,在灰暗的生活中，兄妹俩成长了,到了上学的年龄.
慈爱的养父朝他们微笑.对他们说:"明天,你们上学去."
兄妹俩很好奇,不知道"上学"是怎么回事，但是他们知道,养父不会骗他们,既然是养父叫的,上学一定是很有趣的事情.
夜深了,月起来上洗手间,昏暗的灯光下,她看见客厅里有一个人影,是养父,他站得笔直,好像比以往高了很多,眼睛闭着,脸颊湿湿的.
她喊他,他没有答应,像是睡着了.
她过去摇晃他,他还是一动不动,像一尊塑像,走近点,她看见,养父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绳子.脸色白得可怕.
也许是感应,她有一种如涉深渊的感觉.她尖叫,既而放声大哭.光被吵醒了,来到客厅.
两道响亮的哭声仿佛撕裂了夜间的空气.
同村的人闻声寻来,整理着养父的东西.
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反正,第二天,他们来到了城市,非常繁华的城市,并且走进了养父口中的学校.直到小学毕业.来到中学.
小学六年,如过眼云烟,转瞬即逝.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东西,原来那对疯疯癫癫的兄妹,都已经长大.由于过早地失去亲人的爱,两兄妹都很早熟,比同龄的孩子多了点什么，也许,就在眼光中,兄妹的眼里总比别人多一份沉静.
光越发挺拔,月越发善良细腻.
新学期,月和光拿着刚从政府里领到的学费,兴冲冲地来到学校.尽管平时生活都很简单,兄妹俩依然为新学期添置了用品,崭新的书包和文具.
路上经过一条长长的巷子,很昏暗的巷子.
旁边突然闪出一个人影,还有一道刺眼的白光:是凶器!月和光倒抽一口凉气.
是一个半大的青年,穿着一身漆黑的衣服,手里却拿着亮白得扎眼的长刀.
一言不发,他冲到光面前,夺走他捏在手中的钱袋.
光也一言不发,紧紧地捏着不放.
"你放不放手?"青年的声音低沉暗哑,令人毛骨悚然.他举起手里那把亮晃晃的刀.
"不放."光咬牙.
月轻轻地后退,她想冲出巷子喊人帮忙.她知道光的实力,抵抗一下子是没有问题的.她轻轻地挪动着脚步,曾是校舞蹈队的她步履已经练得十分轻盈.
然而,书包不留神刮到了一旁的垃圾桶,发出的声响令光和青年不约而同地回头,青年突然十分敏捷地一抽身,光条件反射一般地捏住手中的钱袋,当月不知道怎么回事时,她感到脖子一阵难忍的疼痛,定睛一看，那把明晃晃的长刀稳稳地架在她的脖子上.同时她的双手被拧到了身后.
她想挣扎,但动不了,青年的手像鹰爪一般紧紧地抓着她.
"给我."青年吐出这两个字,说完暗暗地使了一下劲,月感到脖子像裂开了一样,血从刀口慢慢地流出来.
虽然不多,在光看来,已经到了极限.
光一直咬着牙,他以一种像刺刀一样的目光瞪视着青年，光很聪明，他深知冲出这条巷子起码要两分钟,那时侯,说不定妹妹的皮也会给眼前这个混蛋剥了,想救妹妹,只有一个办法......他狠狠地把钱往青年一丢，"放开她."声音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.
青年用刀逼着月慢慢地后退,月的胳膊被拧得发痛,他却越来越使劲了,青年捡起钱,接着放开月,头也不回地离开.
光冲过去,一拳砸向青年的脑袋.
青年惊异地转过头,顺手一刀向光捅去.
Part 2
援助金被抢走了。月和光再去向政府要，政府部门因为没有确凿证据说明钱已经遗失，拒绝支付。
光在医院躺了一个月。月自然也陪伴了他一个月。
光从住院那天开始变得沉默和粗暴，他的情绪相当糟糕，尽管总是尽力忍着不对妹妹发火，但还是禁不住常常一肚皮的污水往月身上扑去。只是月早就了解哥哥，并不在意这些。
光开始变了，当他回到久违的校园时，当他看到自己崭新的洁白的书包时，当他感觉到同学们惊讶的目光时，一切都在他的眼中扭曲了，在他眼里，世界开始变得浑浊和昏暗，他眼里的书包不是洁白，而是苍白，死人的颜色，他感觉到同学的目光并不是友善，而是冷漠，嘲笑，不屑……这些实际不存在的，在他的心中，震颤却是如此真实，彻底，他气得要破口大骂。
只是一个社会上的黑色青年，往光热爱生活，充满美好事物的心灵里注射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，那就是恨……
光变坏了，他逃学，打架，喝酒，成绩一落千丈，同学们几乎被他的反常吓呆了，尽管一次次好心地劝说，丝毫不见成效，老师找他一次又一次，他根本不在乎，他只是感觉到内心的什么东西在猛烈地涌动，他无法克制它们，而为了释放这些涌动的热量。他不惜做出一些所谓"刺激"的，危险的东西，他一次次地逃课，跑到离学校很远的地方去独自一人乱逛，乱嚎叫，乱说话……做尽一切疯子才会做的事情，他不知道节制。
而最伤心，最难过的莫过于月，她含着眼泪苦苦地哀求，可是光丝毫没有改变，她不能每时每刻都同光呆在一起，她只能在家里含着眼泪沉思，胡思乱想着哥哥改变的原因。她还出去找哥哥，然而总是失望的时候多，只有一两次找到，哥哥总是在默默垂泪，任月把嗓子都问哑了，他一言不发。
Part 3
寒假来了,正如其名,给月带来的是无边的凉意.
光的书本一片凌乱,书页到处飞舞,成绩册上的成绩自然惨不忍睹,从年级100名左右直降到500名,险些坐上最后一把交椅.
月暗自垂泪,然而她没有办法.她去请教医生,医生说,这是精神分裂,是由于过度的压抑中受到重大刺激所造成的思想混乱.没有办法治疗.只有靠他自己,一切靠他自己觉悟.外人什么也帮不上.
月不相信，她希冀,或者说执著地要帮助哥哥.
那天,是个天色苍白的下午,流水毫无声息地奔腾着,一股冷冰冰的气息从地底渐渐翻上来,充斥着人们的触觉.城市飘动着污浊的味道,浓浓厚厚.
月带着光一起去政府,办理一些必要的援助手续,而一切完事之后,他们往回走,由于沉闷的气息,月想到郊外走走,算是陪哥哥散心,而光今天的情绪很稳定,只是安静地点点头.
月很高兴，她拉着哥哥的手走出了城里,眼前是一条河,安静的河,有着平静地像缎子一样的水,流速非常地慢.显得很舒缓优游.只是,满河的水闪烁着一种幽绿的光,一种阴冷诡异的不详的光......
月不在乎，她喜欢水,尤其喜欢靠近水,尽管她并不会游泳,但,她就是喜欢.她感觉到水流在欢笑,在唱歌,在舞蹈,她的心像快要飞起来一般欢跃.
光也一样,他今天情绪非常的安稳，似乎一些美好的事物已经慢慢回到了身上一般,他的眼光也变了,原来毫无生气的世界多了那么一点色彩，虽然只有那么一点.
月在河边玩耍着,小孩子一样,她的心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过，尤其是在这段日子.少年对于生活总会拥有极大的热情和兴趣,尽管是从来没有怎么感受过快乐的早熟的月光兄妹,特别是对生活失去希望的光也不例外.
月把手放在水里,水很凉很凉,她却不感到冷,她感到放松,水的精灵好像从她的手渐渐攀附到她身上似的,水精灵在不断吸引着她,吸引着她把自己的心情都放到水里去.她甚至把衣袖也撩起来,整个手臂都伸进水里悠然自得地泡着.
光微笑地坐在一旁.他的眼光渐渐地恢复了以往的生机,他走到月身旁,静静地看着她.
月没有察觉到哥哥,她越玩越起劲,突然她想起自己脖子上那条蛋白玉坠子,这是生父母留给他们唯一的东西,她知道,蛋白玉浸泡在水中的光泽空灵透明,闪烁着迷离的梦幻,美极了.
她把脖子上的坠子取下,这时居然有一丝阳光慢慢地从云层里透出来,只有那么一点点,却给了月和光很大很大的温暖.
月笑了,很甜很甜地笑了,她把坠子缓缓地托到手心里,再把手温温柔柔地放到水里.
蛋白玉折射出绚丽的光彩,一点点五颜六色的光附在玉光滑的表面,亮得扎人眼睛.月几乎看呆了,她没有想到,水和阳光居然会带给蛋白玉这样高贵的美丽.她惊喜地看着，同时手在水里轻轻地摇晃,蛋白玉的光在慢慢地变化.
玉的形态同样映入光的眼睛，他起初微笑着,但是看到月把玉放进水里的时候,他的眼光变了,如此亮得扎人眼睛的光芒,在他的脑海里翻起了巨大的波浪,他突然想起很多很多事情,很多很多画面,一一闪过他的眼前,同时残酷地烙在他的心里,在他的眼前反复出现的，同时给他的心带来一次比一次强烈的震颤,一次又一次可怕的震颤:
青年手中白得发亮的长刀.
架在月脖子上刺眼的光.
光芒晃动一下,血从月的脖子里殷殷流出......
三个画面轮流在他脑袋里轰炸,阳光,蛋白玉，甚至妹妹白色的长裤,无一不给他的心灵重重的一击,那个可怕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地打断他的思绪，他越看，想得越多,越看,想得越乱,一下子，所有恐怖都在他身上火山喷发一样喷出来,他不能再做任何判断，他的思绪像一只野兽,或者说，像一只看到红色的极其愤怒的公牛,他无法整理自己的想法,他所知道的，就是毁灭,毁灭那让他痛苦的东西,毁灭它......
他咆哮,像野兽一样咆哮,月毫无防备地被他吓了一大跳,几乎惊得神经都竖立起来,蛋白玉含着那该死的美丽光芒缓缓沉落,月下意识地用手去捞,这个举动使光更加愤怒，他没有思索,因为他现在根本没有思绪，他狠狠到把月(当时他看到的并不是月，而是那个维护使他痛苦的东西的人,是那个使他感到憎恨的东西的发源)推进了河里.
月没有反应过来,鼻子,嘴巴里已经灌满了水,她挣扎着,一点也没有发现水居然把她从河边一直带到了河中央.那里的水深度远远超过了月的想象,水源源不断地流进月的身体,在她五脏六腑里撑着,撑着,月无法呼吸，她胡乱地动着手臂,而这些根本不顶任何用处.
光起初欣赏着月的挣扎，他感到痛快,他终于除去了那个该死的东西,那个伤害他妹妹的该死的光芒,然而妹妹的挣扎和呼喊渐渐地传到他的耳际,仿佛震撼一般的,他的思绪又一下子被妹妹的呼喊拉了回来.
天!水里那个,不是他的仇人，而是和他从小到大,相依为命的妹妹!
他猛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,月已经几乎失去知觉.
不!光尖叫,然后奋不顾身地跳了下水.他忘了,自己也不识水性.
他胡乱地蹬着,划着,像一个疯子在舞蹈似的冲向月.
水覆盖了他的身体,他只感到模糊的视线随妹妹的身体而起伏.他拼命地晃动身体,水波仿佛捉弄他一般缠绕着他的手,脚,身躯......
此时月的眼前出现了很多很多东西,父母的记忆突然间完全被激发出来,在母亲怀抱里温暖的感觉,父亲粗糙宽大的手掌温柔地摩挲......所有的感觉都在她身上一一留下痕迹,那种深刻的触感给了她冰冷的身体源源不断的温暖,但是,她却分明地感觉到,她的身体渐渐轻了,仿佛在微微浮出水面,她感到阳光开始暖暖地照射在她的身上,而她的灵魂已经和肉体慢慢地分割了,灵魂越来越轻,肉体却越来越沉重,那种束缚使她迫切地想离开自己的躯壳,往深邃的蓝天飞去,轻缓地飞去,飞到那个比她生活的地方美丽许多许多的地方......
这是死神的召唤,生命结束的前奏,它以美丽的外衣侵蚀人们的心,极度虚弱疲惫的心灵则是它们最容易得手的对象.
在月的眼里,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透明了,包括令人窒息的水气,包括阳光,包括水里墨绿的水草,还有树木投在水面淡黑的影子......不,应该说,不是变透明,而是逐渐变成像这些水一样幽绿幽绿的颜色,充满着空洞,神秘......她仿佛感觉到,死神正慢慢地,面目狰狞地朝她走来，它要把她的灵魂带到另一个地方......她闭上眼睛,静静地等待它的来临......
而正在月绝望的时候,光死命地挣扎到了月的身旁,他知道，他已经无法把月连同自己都带回岸边了,他的力气已经在慢慢地消失,仿佛溶解的水中,而他的心却比清水还要明亮,他不会放弃,尽管是一丝丝的希望,他也不会放弃,因为我是光......动力来源于这句话.
尽管是最后一丝力气,我也要撑下去......过去那个血腥的画面已经被水洗涤得一片空白，现在的光只知道,他要亲手,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把妹妹从死神手里争夺过来.他用力抓住月,甚至连抓住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,他把月往前拽,前方是哪里?那里有什么?他一切都不知道，只有潜意识在起着作用,它支配着光的大脑,使光的力气又慢慢地回到了他的身上.他靠着感觉把月推到他意识中坚实的土地边上,力气微弱,却又坚定......
月的感觉又从模糊变为的飘渺的清晰,她的知觉不再虚无,而是清楚地感觉到了阳光给了她微弱的力气,还有光死命地把她往水平面上托,她吸到了一口救命的氧气,一口令她浑身逐渐麻木的神经里注入新鲜血液的氧气,她感到灵魂又在慢慢地与躯体愈合......
抚摩到了,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慢慢地触碰到了被阳光晒得温暖的土地,她挥动着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的手臂,慢慢地,比蜗牛还慢,爬到了岸上.
光,却渐渐地消失在水中,他的眼里,闪烁出比那块蛋白玉还要亮的光芒,尽管被水包围,月还是能清楚地意识到,那是泪,光的泪......

月醒了,醒在医院的病床上.出院后，她独自一人来到那条河边,光,她亲爱的哥哥的生命就消亡在这条河里,而河水却还是这么平静悠然.
光睡了,睡在冰冷的河底,永远永远不会醒来,而月却更清楚地感觉到，光的灵魂不会停留在水中,他会升入天堂,他会在天堂里微笑地守护着妹妹平安.
月感谢父母,是他们给了她生命,尽管他们已不知所踪,月也感谢哥哥,是他给了她第二次生命,是他在她生命垂危的时候用自己的生命和躯体温暖了她,救助了她.尽管兄妹将不能再见,月依然感激他，怀念他,永远永远的.她会用泪,但不会只用泪来祭奠光，她会用一颗更水灵,更明朗的心去拥抱明天,因为她相信，光已经住进了她的心里,他永远地存活在她的心中，而这样的生命是永恒的,永远永远不会消亡.
想到这里,月,轻轻地唱出了"月光"的最后一段:
月光，是不是也照着你的窗,
你的笑你的发是否和从前一样,
现在你的心在什么地方,
愿月光看守着你平安......

/仙剑奇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