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及念思飞伤的时光

saintom

作者：滕雅望

PART1：
时光，大多在一种言语的伤痛中流逝，在那些时代，是注定的伤痛，还是悲剧的预言，不得而知，我想，总在我言及念思飞伤的时候，假如还需要刻画，唯一就是我流不下的眼泪，和我还想去想念值得我伤心的人和事。

PART2：
《藤缠树》，词作乔羽。
山中只见藤缠树，
世上哪有树缠藤，
青藤若是不缠藤，
枉过一春又一春。
竹子当收你不收，
笋子当捡你不捡，
绣球当捡你不捡，
空留两手捡忧愁。
连就连，
我俩结交定百年，
哪个九十七岁死，
奈何桥上等三年。
流传久远的情歌，在朦胧和忧郁中，走近我。
早在《天上的恋人》中，就迷恋的《藤缠树》，很久后的今天算是听出了味道，但我知道这味道，不是点缀．
在《印象.刘三姐》中再造的《藤缠树》,我知道,某些东西是需要沉淀的,到了那个我们都活得自在的自由的空间的时候,再告诉我们曾经有的记忆,现在还是以后更应该有的期待.详细的记忆也将沉淀,直到重得成为我们最幸福的负担.这负担随着我们的消亡,即便消亡也是,可以美丽的痕迹.

PART3:
周旋的日记,在尘封多年后,出现在我们的面前.
半个世纪后,王家卫的《花样年华》带回种味道.
她的日记在52年后,走近我.
这些文字都是在她1951年拍摄电影《和平鸽》,突然精神错乱,被送进上海虹桥疗养院的时候写的.
可以说这是一部精神病人的日记,这么说来,也许写出来的是常人写日记时候没有过的勇气.
我所喜欢的她,在我的印象中,没有艳丽和高贵,只有眼神中的压抑和困惑,和找不到出口的迷惘,和想亲和又不能的力气,和最后的离别,是那样地不辞而别,让我在半个世纪后,时时会为已经走了半个世纪的她而牵挂,说着她又是伤痛.
她说的话:“把人家的过错来惩罚自己，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。”
以往，和以后，我都难免要成为世界上最傻的傻瓜。
在老半天的时光中，我不断重复想着周旋，带着我对她与生俱来的迷恋，想着就伤痛了，在她老照片中的笑脸，洋溢着她认为的最不真实的快乐，要说要去掩饰，就是也要承受后来的压抑与郁闷。
以前听邓丽君的《何日君再来》的忧伤，及不上现在看见的成为文字的歌词，本来这就是诗歌，在风中来来回回，也不会厌倦，也挤掉了我生活中的那点厌倦。
留在记忆里的纪念《五月的风》：
五月的风　吹在花上
朵朵的花儿　吐露芬芳
假如呀　花儿是有知
懂得人海的沧桑
它该低下头来　哭断了肝肠
五月的风　吹在树上
枝头的鸟儿　发出了歌唱
假如呀　鸟儿是有知
懂的日月的消长
它该歇下歌喉　羞惭地躲藏
五月的风　吹在天上
朵朵的云儿　颜色金黄
假如呀　云儿是有知　
懂得人间的兴亡
它该掉过头去　离开这地方
在那时候，很多人离开的时候，我总是想起这首歌，想起，离开很简单，但是离开的原因很复杂。就在我，想起那些离开的人时候也不由得复杂起来。

PART5：
我喜欢说的最多的是王家卫，几句台词，几个动作就能告诉别人的情感深远。
光景中，我看见的他，回首间的微笑，我知道这动作不是他的想法，是他的下意识。习惯了悲伤，也就这么成了自然。
那天在上海裁缝店里，看见很多旗袍，姥姥定做了一件深紫色的旗袍，我看着她，想起了姥爷的西装，我想着，他们的结婚照片，笑着，腼腆，这样就晃过了七十年，姥爷也许还没走，站在原来的地方，他肯定舍不得姥姥，缘定三生，下辈子，他们还在一起，我看得见。
唯一的王家卫，喜欢他对自己回忆的执着。
他所描述的情深似海，是完美的构造，原来完美就是我们都无法承受，只能去纪念和缅怀，还有去忘却。
最值得的忘却，就在于很完美，毫无缺陷，就为了忘却的彻底。

PART6:
去了上海三次，走了三次外滩，现在也已经忘了。
忘了就是忘了，提醒也没有用。
但是不忘，始终忘记不了。
我最愧疚的人，是我的妹妹，多年不见，多年没有说过心里话。
就在那时候，我和她散步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，她还很纯真，我也是。
纯真的我们不会想很多，所以我们都快乐。
现在会想了，就不快乐了。
她一个人自己在上海已经９年了，自己一个人。
我没去上海看过她一次。
没有写过信。仅仅打过几次电话。
我想到这，就会想到自己的不好。
想不到，这是生活中的最不如意，也许我能轻而易举地做到，而我不去做，现在才说的遗憾，在于我，不妨再一次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。
我说，我不想留下遗憾，但我现在，还是写不出一封信。

PART7:
陈可辛，我最喜欢的作曲家。
蔡琴的那首《被遗忘的时光》，无论放在《无间道》还是哪里，都是一样地悲伤，这样无界限的悲伤，还是第一次。

PART8：
有人说，现在的人写不出长篇。
其实，也就是那种不想说很多的心态。
太多前车之鉴，我们就学了聪明。
不想太多沉淀，承受不起。
要学会，别人认不清自己，自己也认不清自己的境界。
境界，在这时代，全新了，面目全非了。

PART9：
火车很有空，不用急。飞机也很有空，也不用急。
离别的人，要做好重逢的准备。要不这就不叫离别。

PART10：
喜欢村上春树的书名。很多，很好，很破碎，很迷离。
很难忘，忘记了看那故事，就在那名字上停留了很久，以后就只是记得那名字。书看着，还是那封面。

PATR11：
有关《骑士信仰》，有关《寒露》。
忘了去记忆，但是没有忘记，只是很破碎。
走在街上，CD店的橱窗里，新放了一只小熊。
我隔着玻璃给它打招呼，它没有理我。
只记得一句话：足够记忆将我告别。
假如记忆可以足够，我想说，骑士的信仰早已经消亡了几个世纪，记起的人哪还有几个。
我住在太阳以西，望着每天的消失。
我不能后退，多看一日落。
我不能像小王子。

PART12：
找海报，抽好签。
找不到的海报，抽不的好签。
牛奶仔画的海报，我很想留一张，但是没有。
他说，那是他的伤痕，伤痕哪能送人。

PART13：
近来看着林洙写的关于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回忆录。
我喜欢梁思成画的建筑草图。
很感性。
想起林徽因写的一首诗歌：
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，是燕
在梁间呢喃，——你是爱，是暖，
是希望，你是人间的四月天。（节选）
想着，又觉悲伤。
林徽因长眠安息的地方，是由梁思成设计的。
想着姥爷的墓，和奶奶的墓，旁边都留着空位。
合葬，一场前生，和后世的印证。

PART14：
城说：“我只想死后跟你在一起。”
文说：“我只想生前和你在一起。”
城说：“我听你的。”
文说：“我也听你的。”

PART15：
宙的三人篮球赛，我没去看。
三年前，日的三人足球赛我也没有去看。
我都答应过的，但我没有去做。
我只是说了句尽量。
所以，我注定错过。
错过才是，我所说中最大的伤心。

PART16：
只要相遇，只要擦肩而过，
只要有天，或说只要某天。
我就不会忘记你。
没有必要去巡回。主场都在你那边。

PART16：
最想看，最不敢看的电影《迷失东京》。
想着，它也许会掩埋我所有的悲伤，这就不看了。
我还在仔细认真地整理我的悲伤。
窗外那鸟，飞过的时候，我想不到它会停留。也没想过它不走了。
想不到它飞不起来。想不到它就死在阳台的花盆。想不到，天下起了雨。想不到，小猫在我身边就睡着了。想不到，我画的第一幅素描赶不上那离别的速度，未完成，就荒废了。

PART17：
几种花，风信子，蒲公英，野百合。
不同花期，也能相遇在一个季节。
不愿意走的，和来早的，就相遇在本不可能相遇的季节。

PART18：
绝命探戈，或是最后的探戈。
想起这舞蹈，我就觉得悲伤，其实它很快乐，舞曲也很美。

PART19：
站在废墟的时候，最想悲哀。
但是，却在看着同时，想着很多历史，想着复杂的年份和复杂的人物关系，想着那些久远时代的复杂象征。
这就不悲哀了。
明信片，只写了地址，就寄了出去。

PART20：
阳朔的西街，我坐在电瓶车上，恍惚就过了。
只留在街角的祝福。
照下来的遗忘时光，就是为了遗忘。
还是为了意外地记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