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待与追寻》——心底最真实的爱

天涯浪子

等待与追寻》——心底最真实的爱


      等待与追寻

我站在雨天里等待，等待着一把伞的到来。
我坐在天空中追寻，追寻那些明知我不完美却依然爱着我的人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——题记

我叫熙英，是静安孤儿院里的一员，10岁。每次醒来，身边的人早已走光了，我只有睁着惶恐的眼睛无助的看着窗外的世界。许多小孩子在园子里嬉戏，我在离他们不远处，却总是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，甚至自己想要倾诉，也不可以。这一切的一切，都是因为我是个聋哑残疾的孩子。在这里，我没有任何朋友，因为我讨厌他们欢笑着被新的爸爸妈妈领去，而又以一副冷漠的样子回到这里，再被别的孩子嘲笑，然后拼命给他们冷脸看。或许是我嫉妒他们，因为像我这样的孩子，没有什么人愿意领养，所以我在上帝给我关上了窗户的小屋里安然的睡着。
我喜欢记日记，因为我不能说话，也听不到声音，所以我可以在我的文字里畅游。我的手语以及书面语都是齐茗教的，齐茗说他大我两岁，他比老师教的好，他总是用手语教我，根本不会张口，而老师总是习惯性的嘴巴随着手动，我讨厌老师，所以有时会逃课到齐茗那里去，让他教我。齐茗用手语告诉我，他的家就在孤儿院旁边。我很羡慕他，因为他说他的爸爸妈妈很爱他。齐茗每天都会来看我，教我手语和给我看他写的日记，他的文笔很清新，如初春的太阳一般。于是，我学着他的风格，来写我的日记，像他一样追求美的东西。
“齐茗，”我用手语说。“你说，有一天我如果离开了，去了天堂，你会想念我吗？”
“如果你走了，我会放在水中一只小船，让你带走我的思念。”齐茗微笑着，用手语告诉我。他说的话总是那么有诗意，如和煦的春风吹进我的心田。
我坐在一颗大树下，遥望天空。他们为什么这么狠心丢下我，只因我是个残疾儿童？但又有什么关系呢？十年，转瞬即逝，十年，他们可能早已忘了我。即使他们来了，我也不会同他们走，我恨他们，但我必须乐观，因为这里还有齐茗。

今天星期六，孤儿院的孩子们可以自己出门。我独自走在冬季街上，而眼前却是夏天茂盛的树，繁盛的叶子被风吹的“沙沙……”作响。
没有齐茗，我相信我也可以快乐。走到街尽头，我看到了一栋楼房，很破旧，还没有拆迁。里面先走出了一个大概五六岁小男孩，确切的说应该是高兴的小跑出来，随后走出一对男女，小男孩看到他们，跑到了他们的中间，男人和女人各自牵起小男孩的一只小手，像着冬季街的北边走去。
  我的心头一阵酸涩，我皱着眉头，眼泪仿佛就要流淌下来。可是忽然间我想到了齐茗写在日记里的一段话，“真正的痛是在心里，即使眼泪含在眼眶，也不要让它脱眶而出，只因真正的痛是含在心中却无法流出泪水”。想到齐茗，心中的酸涩便会渐渐消退，我曾认为它是那么神奇的力量。
天空微微的有些阴沉，这些天天气普遍不好，一般都是下的蒙蒙小雨。一阵大风吹过，天气更阴了，我以为自己可以这样淋着蒙蒙小雨再回到孤儿院，但是天空的昏暗仿佛可以把我压倒，喘不过气来。不一会儿，倾盆大雨便从天空中落下，我远远的望见了三个人的背影，爸爸妈妈和孩子，我刚刚在楼前见过的。路的前方，仿佛三个背影已聚焦为一个黑点，但我依稀看见，梳着长发的妈妈撑开一把浅黄色的伞，三个人就在这一把小伞下，而男人和女人却极力将伞严严实实的遮住孩子的肩膀，自己的衣杉已被雨打的湿透。我远远的望着，虽然心中还在记恨着丢弃我的他们，但我却替小男孩高兴着，他的爸爸妈妈真好，但我，却不知道我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子。
回过神，我才想起，我在雨中。头发和衣裳都湿了，风吹过，很冷。
在雨中，眼前一片模糊，雨丝如透明的帘子，散落开来。前方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个影子。一把湛蓝色的伞，在雨中如活泼的精灵。人影笔直清秀，很像齐茗。我不禁迎上去，齐茗看见了，忙把伞递给我。
“齐茗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？”我用手比划着。
他也用手语回答我的话，“大家都在找你。”
“是吗？”我冷冷的眼光盯着双手。
“熙英，快回去吧，院长很着急。”他皱着眉用手语说着。我只好跟他回去，因为我不想让大家担心，尽管我并不喜欢他们。

回到孤儿院，看到里面空无一人。
“可能是都出去找你了，我会通知他们快些回来的。”齐茗笑着说，然后转身出去了。
屋子里，齐茗的声音在回荡着，显得格外空荡。
我咬着下唇。从来没有想过，会有人这样关心我，即便以前我对他们那么冷漠，但是他们还是会再大雨天出去找一个看上去像朋友的人。心中有阵阵暖流涌上心头。
这时，我看到院长从她的屋子里出来。她一定生气了，我在心里想。但是她却径直走到我身边，用手抚摸着我的头，像妈妈一般爱怜的望着。我一时间感到出奇的温暖。
我缓缓抬起头，看到院长的眼角挂着一滴泪珠，我缓缓的用手替她拭去。从来没有这样近的看到过院长，院长看上去很年轻，但眼角已有了几丝皱纹。孤儿院的院长普遍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，像院长这样的不常见。可是院长为什么要流泪呢？
“熙英，”院长用她的手说着，我从来不知道院长会手语。
“熙英，妈妈对不起你……”院长的泪水一滴滴的滑下，但手依然在用语言和我对话。我不明白院长的话，眼睛直直的盯着院长。
“你知道吗？”她说。“你有妈妈，也有爸爸，而且，你还有个哥哥，就是齐茗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我用手语表示着，“我没有爸爸妈妈，也没有哥哥，我没有亲人，齐茗他是我的朋友……”
“不，孩子，”她打断我的话。“你有妈妈，有爸爸，妈妈不该狠心丢下你，但是妈妈也是逼不得已啊！当初我有了你的哥哥，但他是个聋哑儿童，但又能怎样呢？在你外婆的要求下，于是有了你，但是你……”妈妈拭着泪水说，我也泪流满面。齐茗……他和我一样？不可能，他是那么优秀，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他教给我的，他怎么可能是聋哑人？不可能的……可是……
“熙英，你的外婆以前就是这所孤儿院的院长，但是她1年前去世了，于是我就来到了这里。当时，她让我丢弃你和你哥哥其中的一个，我怎么忍心，但是你哥哥那时候已经两岁了，他已经可以懂得一些事了，于是我和你爸爸商量，让你在当时外婆的孤儿院生活，这样我们可以每天想着你，看着你……”
齐茗当初为什么会接近我？我懂了。但是十年来，是我误会他们了吗？他们也有难言之隐，但痛苦的是我啊，因为当初外婆的一句话，可以让我痛苦十年，可是如果我谅解他们，谁来谅解我？我就这样看了我亲生母亲十年，我依然恨他们为什么不早点认我？
院长跪着抱住我，微微颤动，然后用手语说着，哭着，“熙英，你能原谅爸爸妈妈吗？原谅爸爸妈妈的所作所为？”
原谅？我曾说过永远不原谅你们，但是我在十年里，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们，幻想你们的样子，但是，为什么你已经站在了我面前，我却无法叫你一声“妈妈”？这一声称呼我想了十年，用手语练了十年，可是此刻，我却怎样也无法“说”出来。
我的眼里含着泪水，是希望？是失落？是快乐？是痛苦？我说不清楚，但是我需要想一想，毕竟，十年了，我怎么在一时间接受他们。这时，我想起了齐茗，我想去找他，我的亲哥哥？

院长同意我用一天的时间考虑。
夏天的阳光格外刺眼，眼睛痛了就有像哭的感觉。长椅上，齐茗坐在我旁边。这些天，齐茗对我只是理解，宽慰，像哥哥一样给我温暖，但是他给我的温暖永远不会与父母一样。他和我有同样的经历，他也是聋哑儿童。但是几天里，我总是从他那是所要，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感想，尽管他应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。我想要他这样一个哥哥，就像现在这样也好。虽然我不再质疑我的父母，但是，我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他们。十年里，他们看着我也会痛苦吧。十年里，何止我痛苦？
“熙英，”齐茗依然用标准的手语说道，但是我的心里很酸很酸，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现在的齐茗，我的亲哥哥。看到齐茗现在的表情——淡淡的微笑着，我真的有一种想哭的感觉。
“熙英，知道我是你亲生哥哥以后，很吃惊吧？”齐茗故作轻松的说道，我知道，他心中想得到我的认可。
“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？”我用手“说”着，脸上没有特别细微的表情。
“因为这是我和妈妈的秘密！”他笑着“说”。
不知怎么，看到他比划“妈妈”这个词，我的心里忽然有一阵冲动。
“熙英，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好吗？即使我们没有声音，也听不见声音，我们也应该乐观起来啊。不要忘记，你的身边有爱你人，不要忽视他们对你的爱，虽然十年的时光很难弥补，但是只要他们仍然有爱你的那颗心，你就应该接受他们。我曾经恨我自己是个不健全的孩子，但是，在我身边，仍然有我的亲人在爱着我，这样，就是你身在黑暗中也会看到光芒的。”
“黑暗中也会看到光芒？”我在心中渐渐陷入沉思。十年的黑暗，瞬间的光芒，但是可以照亮我得心扉，因为我有了亲人，有了关爱我的人，有了我可以信任的人，或许我并不应该在上帝给我关上窗户的小屋里安然的睡着，而是应该在外面的世界面对阳光。这只是一个十年，还有很多个十年，他们可以慢慢的偿还的。我笑了，是发自内心中欢乐的笑，是因为我有亲人，有了关心，有了爱护的温暖的笑，我感觉，这一刻，我的笑容可以比得上明媚的春光，可以融化冬天的冰雪。我第一次学会了乐观，是齐茗教给我的，不，是哥哥教给我的，哥哥的话，有一股神奇的魔力，那是爱的力量，对妹妹温暖的爱。
“哥哥，”我笑着，用手语说。
“哥哥。熙英你叫我哥哥！”齐茗颤抖这双手，眼眶里含着泪水，我知道，那是幸福的泪水。我拼命的点着头，拼命的笑，十年来，这是我笑得最灿烂的一次。
有些时候，命运是可以改变的，因为那颗充满爱与温暖的心。
有时候轻轻的温暖，就可以让花儿绽放。

“我站在雨天里等待，等待着一把伞的到来。
我坐在天空中追寻，追寻那些明知我不完美却依然爱着我的人。”
那是心灵的慰藉。我在日记里是这样写的。

      
——献给那些有着缺陷之美，但身边仍然充满关爱的人们。让我们多一份爱给他们。